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，诸神近黄昏，也有教练将会退隐江湖。

“以足球这项运动来看，范加尔的伟大，远不是他所获得的那些奖杯能体现出来的。”——《队报》

范加尔球员时代踢得是中场，效力过阿贾克斯、皇家安特卫普、特尔斯达、鹿特丹斯巴达、阿尔克马尔等队，1987年结束球员生涯。最后一年，35岁的范加尔成为了阿尔克马尔的球员兼助理教练。1988年，范加尔来到阿贾克斯担任青年队教练。

1991年，范加尔从本哈克手中接过阿贾克斯的教鞭，正式开始执教生涯。在阿贾克斯的6年，范加尔率队赢得了11座冠军奖杯：1次欧冠冠军、1次联盟杯冠军、1次欧超杯冠军、1次洲际杯冠军、3次荷甲冠军、1次荷兰杯冠军、3次荷超杯冠军。

范加尔让阿贾克斯重现了20年前的辉煌。1994-95赛季，年轻地阿贾克斯达到巅峰，他们在荷甲打进106球不败夺冠。范德萨、弗兰克-德波尔、罗纳德-德波尔、雷齐格、戴维斯、奥维马斯、西多夫、克鲁伊维特，“芬兰冰刀”利特马宁，尼日利亚雄鹰卡努，他们在范加尔手下纵横欧陆，阿贾克斯时隔22年重返欧冠决赛，对手是如日中天的AC米兰。

18岁小将克鲁伊维特替补出场，接里杰卡尔德传球后一脚捅射，一球成名！那一年，范加尔当选欧洲足坛最佳教练，那年他44岁。

阿贾克斯击败卫冕冠军，但一年后作为卫冕冠军，他们在欧冠决赛点球不敌尤文，无缘卫冕。也是在1995-96赛季，一个《博斯曼法案》，改变了阿贾克斯，也改变了世界足坛的秩序，青年军分崩离析。范加尔的弟子们陆续加盟豪门，他也在1997年来到巴萨。

在巴萨的三年，范加尔带队赢得2次西甲冠军、1次国王杯冠军、1次欧洲超级杯冠军。范加尔对巴萨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，他的巴萨非常疯狂。97-98赛季西甲夺冠的巴萨，全赛季丢了56球，甚至比两支降级队都多。范加尔执教时期，巴萨屡屡上演与对手互捅刀子的神作，经典的就是98-99赛季与曼联的两场3-3。

范加尔执教巴萨期间，手下有三位弟子日后成为了世界级名帅：4号佩普-瓜迪奥拉，21号路易斯-恩里克，还有助理教练兼翻译若泽-穆里尼奥。

范加尔曾说：“球员时代的瓜迪奥拉最爱做的事，就是跟我谈论足球战术。”在瓜迪奥拉的世界里，范加尔的那支阿贾克斯踢出了他理想中的足球：“当我看到范加尔的阿贾克斯时，我惊呆了，他们做到了足球在我眼中应该做的一切。”

恩里克说：“在战术层面，教会我最多、也是我参考最多的人就是路易斯-范加尔，他是我遇到过最好的教练之一，我对他充满感激。”

范加尔与穆里尼奥的故事更为人津津乐道。范加尔刚到巴萨时召开会议，讨论前任老罗布森的执教是否存在失误，唯有穆里尼奥为恩师辩护，范加尔说：“我很惊讶他对领导的忠诚，即使是备受争议的前任，我想，他也会如此忠诚地对我，我很喜欢他这个人，我想我们在一起会有很好的合作。”

范加尔欣赏穆里尼奥身上那股子劲头，他执教期间，穆里尼奥得到了很多锻炼机会，不仅参与训练课安排，甚至在友谊赛会直接指挥球队。穆里尼奥说：“我从范加尔身上学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，如果你想有所成就，就得拼命，就需要非常努力地工作。对此，我铭记于心。”

后来，穆里尼奥、瓜迪奥拉、恩里克都成为了叱咤足坛的教练，甚至推动了足球运动的发展。由此看来，范加尔堪称足坛的一代宗师，可谓桃李满天下。

2000年，带着一句“媒体朋友们，我走了，恭喜你们”的名言，范加尔离开巴萨。一个20岁的年轻人来到机场送别，与他深情相拥，他就是哈维，梦三巴萨与西班牙王朝的指挥官。

范加尔曾说过这么一句话：就算我在巴萨有再多错误，至少有一件事是对的，就是把哈维带到了一线队，他一定能让这支球队彻底复兴。今年4月，范加尔透露自己身患前列腺癌，哈维送上祝福：“请保持坚强！感谢您所做的一切，送上我最好的祝福！”

除了哈维，范加尔还提拔了一名小将，就是日后的巴萨队魂普约尔。两年后，范加尔在2002年重返巴萨，这次二进宫只有半年，但他又提拔了两名小将：18岁的伊涅斯塔，20岁的巴尔德斯。伊涅斯塔将范加尔视作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教练，普约尔说没有范加尔就没有今天的我，巴尔德斯说一生永远感激范加尔。

还有一位巴萨球员在12岁时也受到范加尔的影响：“看到外祖父把范加尔请进家，我感觉不可思议，范加尔给了我终生难忘的一推。我们后来时常见面，他对我很好。”那是1999年，范加尔把一个12岁的巴萨后卫推倒，告诉他巴萨后卫应该更有力量，那个男孩就是皮克。

可以说，范加尔是梦三队重要的奠基人，范加尔离开巴萨7年后，这批球员成为了世界冠军，击败的正是他的祖国荷兰。

范加尔第一次告别巴萨时，就前往了荷兰国家队执教，这支荷兰队很多球员都是范加尔执教阿贾克斯和巴萨时的弟子。但是，对葡萄牙的1平1负，对爱尔兰的1平1负，最终导致荷兰队无缘韩日世界杯，范加尔选择辞职。当时，弗格森宣布01-02赛季末退休，范加尔被定为老爵爷的接班人，但2002年1月，老爵爷放弃退休，范加尔入主梦剧场的时间推迟了12年。

范加尔在2004年回到阿贾克斯担任技术总监，但因为与时任主帅罗纳德-科曼存在分歧，范加尔离开了球队。

范加尔性格鲜明，在培养大批优秀球员的同时，也与很多人发生矛盾。范加尔与克鲁伊夫几乎是死敌，在巴萨时与里瓦尔多形同陌路，斯托伊奇科夫骂他是垃圾，伊布称他是独裁者，卢西奥、托尼、克洛泽等拜仁球员说范加尔很难合作，里贝里甚至说：“除了当教练之外，他是一个烂人。”

范加尔离开阿贾克斯后，在阿尔克马尔执教了四个半赛季，带队在08-09赛季队史第2次联赛冠军。夺冠赛季，一个22岁的阿根廷人在范加尔手下得到了成长，还磨练了扑点技能。他不会说荷兰语，范加尔就用西班牙语和他沟通，他感念：“范加尔就是我的救星，是他的指导让我能在欧洲站稳脚跟，所以我和他的关系一向很好。”

这个阿根廷人就是塞尔吉奥-罗梅罗。2014年世界杯半决赛，他两次扑点阻止了范加尔的荷兰。而2010年世界杯决赛，绝杀荷兰队的又是范加尔当年提拔的伊涅斯塔。历史的来龙去脉就是如此值得玩味。

离开阿尔克马尔，范加尔来到拜仁，执教了两个赛季。他离开的原因就是与里贝里等球队大牌，还有一些老将关系恶化。

里贝里说：“当他执教时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。他的观点就是，他不关心你的名字是谁，也不在乎你是否是球星，每个人都必须再重新证明自己才行。”不管是球星还是小将，范加尔一视同仁。尽管范加尔在拜仁执教短短两年，留下的影响却是深远的。

范加尔将边前卫施魏因施泰格改造成了后腰，这是世界足坛的经典改造。同时，范加尔还提拔了三名青年才俊：17岁的阿拉巴进入一线队，20岁的托马斯-穆勒成为主力，20岁的巴德施图贝尔进入一线队也成为主力。

阿拉巴说：“他非常信任我，尽管每天都给我泼冷水，但我对此心存感激。现在看来，他是一位非常有魄力的教练，他发掘了托马斯-穆勒、巴德斯图贝尔和我，还凭直觉发掘了很多球员。”

今年，荷兰在友谊赛遇到德国，穆勒再遇恩师：“尽管他执教的时间短暂，但他不仅在拜仁，而且在整个德甲都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记，他可以对此感到欣慰。”

09-10赛季，范加尔带队赢得德甲冠军与德国杯冠军，并杀进欧冠决赛。那年，拜仁与国米都有机会成为三冠王，最终，穆里尼奥击败了昔日导师，成就伟业。

尽管范加尔在拜仁的时间不长，但他留在拜仁的烙印是深远的，他打造的罗贝里的两翼齐飞，让拜仁受益近10年，他奠定了拜仁4231的战术体系，这是后来拜仁成为德甲巨无霸的灵魂。

前拜仁中场普拉尼奇曾客观评价范加尔：“范加尔的足球哲学让球员受益匪浅，他是我共事过的最伟大的教练，他的思维方式和工作方式也对球队产生了积极影响。但另一方面，他是个很难相处的人，你只能和他共事一个赛季。球员也会犯错，但他事事都追求完美，这让一些球员觉得不开心，球员们没有足够的空间。”

这就是范加尔，爱憎分明，不圆滑，不世故，不在乎论资排辈的规则，与他交恶的往往是老将和大腕，感激他的多是被他栽培的小将，还有小猪这样被他改变足球生涯的人。今年再遇荷兰，作为解说嘉宾的小猪还送范加尔一双筷子作为礼物。

离开拜仁一年后，范加尔在2012年接手了欧洲杯三连败的荷兰队，国家队二进宫。范加尔带队在世预赛9胜1平轻松出线，来到巴西，荷兰队的核心依然是年过30岁的斯内德、罗本和范佩西。

首战卫冕冠军西班牙，范加尔摒弃了荷兰足球传统的433，首发的五后卫扬马特、弗拉尔、德弗赖、因迪、布林德中只有弗拉尔国家队出场超过20次，全队23人里有17人国家队出场不超过25场。从世界排名到球队身价再到夺冠赔率，荷兰都不在前八，唯一在前八的是主帅范加尔的年薪。

带着这么一支荷兰队，范加尔打出了执教生涯的代表作：5-1西班牙！五后卫+双后腰锁死斗牛士的传控，范佩西的锦鲤鱼跃堪称神来之笔，布林德的两次长传，还有斯内德长甩助攻罗本，都体现了荷兰队的高效。

范加尔看似放弃中场，实则扬长避短，避开西班牙的五位传控高手，直接靠球星完成致命一击。范加尔说：“荷兰队之所以能击败西班牙，是因为西班牙队只想着进攻、想着控制比赛，过去20年，我也一直希望这样，但你不可能永远保持攻击状态，你必须根据自己手中的球员做出调整。”

范加尔颠覆了荷兰足球追求美丽的传统，更加务实地追求胜利。5-1击败西班牙后，荷兰队又3-2战胜澳大利亚，小将德佩替补1传1射。末战智利的头名之争，范加尔换上的费尔与德佩相继进球，荷兰队2-0取胜，这场比赛，荷兰队的控球只有36%。

对此，荷兰教父克鲁伊夫批评：“坚持荷兰自己的风格比什么都重要，对智利的比赛，荷兰队居然打起防守反击，这根本不是荷兰！”

与墨西哥一战，荷兰队险些再现欧洲杯被俄罗斯淘汰的噩梦，半场0-1落后。第88分钟，替补出场的亨特拉尔头球助攻，斯内德抽射绝平！第94分钟，罗本造点，亨特拉尔点球绝杀！连续3场比赛，范加尔派上的替补球员完成4球2助攻，参与了球队全部进球。范加尔连续的换人与变阵，让荷兰队一路杀进八强，作为足坛著名赌神，范加尔在1/4决赛与哥斯达黎加的比赛中完成了世界杯史上著名的赌博！

横梁、立柱、大巴，荷兰人始终无法攻破哥斯达黎加的球门，比赛向点球大战靠拢。第112分钟，现场导播捕捉到，荷兰队的替补门将克鲁尔正在热身！

第121分钟，世界杯史上最晚的换人出现。克鲁尔替补出场，换下西莱森，这是世界杯史上第一次出现点球大战前更换门将的换人！最终，范加尔赌赢了！

面对哥斯达黎加的5个点球，克鲁尔全部判断对方向，并扑出两个。当克鲁尔扑出那粒决胜的点球时，替补席上的西莱森疯狂地冲入场内与他拥抱，荷兰队过往总是死于内讧，可这一瞬间，人们看到了一支团结的荷兰队。

天空体育评价，范加尔的用兵如神是荷兰一路走来的最大保障。米兰体育报评价，范加尔是一个疯子，一个真正的天才。德国图片报则将路易斯-范加尔的名字写成了“路易斯-范天才”！

其实，克鲁尔并非扑点高手，联赛中20个点球只扑出2个，比西莱森的16扑0中稍强一点。这一刻，范加尔就是足坛赌神，但他也坦诚地说：“如果这招演砸了，我肯定会遭受很多批评。”

与阿根廷一战，荷兰队再次站上12码，范加尔没有再换门将，西莱森也延续了他在面对点球时的尴尬纪录。那一夜，一战封神的是范加尔昔日的爱徒罗梅罗，他扑出了弗拉尔与斯内德的点球，这让范加尔更加难受。

范加尔赛后说：“如果还有第四个换人，我会再次更换守门员的。”2022年世界杯有了第四个甚至第五个换人名额，不知我们是否还能看到范加尔的神操作。

荷兰队最终3-0击败巴西，获得了世界杯季军。2014年世界杯，范加尔在全世界前展现了自己的执教水平，不管是战术斗法，还是临场变阵，不管是团队管理，还是心理博弈，范加尔都做到了完美。

世界杯后，范加尔来到曼联，两年的执教中规中矩。不过，范加尔还是为曼联赢下了一座足总杯冠军，英超双红会四杀利物浦，并且提拔了拉什福德。而且，范加尔还留下了一个经典瞬间，为了向裁判抗议桑切斯假摔，这位64岁的老人直接躺倒在了地上！

这一刻，我们看到了这个老人的求生心，看到了他的责任感。范加尔在曼联也留下了感念自己的弟子，当他患上癌症，拉什福德在社交媒体写道：“我在范加尔的手下得到了处子秀的机会。我会永远感激您对我的帮助，您可以战胜癌症，我们会一直支持您。”

马夏尔回忆：“有一次我梅开二度，可赛后他依然喊我看比赛录像，并批评了我，我当时有些情绪，觉得自己打进两球还会有什么问题，可他还是给我讲解了跑动的角度，移动时的线路等等，他让我获益匪浅。”

2017年1月，范加尔宣布“因家庭原因”退休，随后他说这只是一次休假。2019年3月12日，范加尔宣布正式退休，多位弟子送上祝福。2021年8月，范加尔放弃退休，在荷兰国家队完成三进宫。范加尔带队11胜4平未逢败绩，晋级卡塔尔世界杯，在欧国联也头名出线，并以37场创造荷兰国家队教练的胜场纪录。

如今的荷兰队，攻击线不再有罗本、斯内德、范佩西这样的巨星，整体阵容偏平民化，头号球星是后防核心范迪克，进攻线大腿则是德佩。

荷兰队最大牌的明星，正是路易斯-范加尔，他是欧洲足坛的宗师级人物，他的战术打法影响了新一代教练，他提拔的新人又成为了一个时代的佼佼者。他桃李满天下，有人感念他的知遇之恩，有人憎恨他的冷酷无情，他铁腕治军说一不二，他敢于豪赌又识时务,他是那个在更衣室脱了裤子说自己有种的男人，他给了自己这样的评价：自信，傲慢，强势，有思想的工作狂。

如今，范加尔已经71岁，这也是他的最后一届世界杯。不管成绩如何，祝福这位老人身体健康，他带给足球世界的印记已足够精彩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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